茶为国饮,源远流长。到了唐代,名目繁多的茶的别称,才统一称之为茶。1949年以后,根据茶的制作方法、茶叶品质以及茶多酚氧化(发酵)程度的不同,明确而科学地划分为绿茶、黄茶、黑茶、白茶、青茶、红茶六大类。究其本质,是以儿茶素为主体的黄烷醇类的含量次序,作为分类依据的。如同禅宗的“一花开五叶,结果自然成”。 茶类不同,泡法有别,一款茶的香气、汤色、滋味、气韵、意境的表达,因人而略有差异,其甘隽永香蕴藉,幽人自知。泡茶看似随意,欲泡好一盏茶却不容易,需要扎实的手上功夫,活火活水,知茶性,明茶理,以形成正确的综合判断,还需要“利其器”。茶器的选择,是否顺手贴意,是否适合某一类茶,能否准确客观地去表达茶的汤色、香气、滋味、气韵等,都是值得认真探究、细细玩味的雅趣闲事。 唐代陆羽的《茶经》问世之后,茶具和茶器有了分野,形成了两个内涵不同的概念。《周易》云:“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。”幽人高致,器以载道,道由器传,茶道就是由人与茶器来传达与表现的,假物以托心,立象以尽意。茶以一叶之微,啜苦咽甘,解人心语,泽被后世,俨然是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相连接的纽带,故茶最近于“道”。 陆羽《茶经》说:“但城邑之中,王公之门,二十四器缺一,则茶废矣。”陆羽对展现唐代煎茶道的二十四器的严格要求,体现了陆羽煎茶的严谨及其对品茶仪式的一丝不苟。从唐代的煎茶,到宋代的点茶,明代的撮泡,至清代工夫茶的形成,茶器的形制、材质、大小、功能等,也随着茶类的发展、品饮方式的不同而不断变化着。茶器、茶席经过漫长的岁月,发展到今天,虽然可繁可简,丰俭由人,但不可因繁文缛节,影响了品茶的幽兴;也不能因过素过简,影响了茶席必要的使用功能与韵味表达。许次纾《茶疏》认为:“茶滋于水,水籍乎器,汤成于火,四者相须,缺一则废。”许次纾是明代少见的知行合一的文人型茶人,他虽有腿疾,但为了掌握茶的第一手资料,每年都会不辞辛苦,深入茶区,亲力亲为,以求端本正源,故许次纾之论,切中要害,别有见地,不可不读。 综上所述,清和茶道认为,正规茶会或重要茶事,茶器不应少于十八种,具体包括:泡茶器(盖碗或壶)、壶承(茶盘)、盖置、匀杯、茶杯、茶托;茶荷、茶则、则置;茶炉、烧水器、滓方,洁方、竹夹;茶仓、具列、席布、花器。 清和茶道,是以人体工学为基础,借以佳茗美器,旨在体现“静为茶性、清为茶韵、和乃茶魂”的艺术生活化的茶事美学行为。倡导身体力行,恒亲其役,源头问茶,知行合一,去健康、科学、合理地泡好一盏有滋有味的茶汤,为熙熙攘攘快节奏的现代生活,倍添韵致,颐养身心。触事皆手亲,做茶的季节,“白云满袖香先异,绿雪盈眶色可伶”。品茶的时光,“幽芬岂是熏兰畹”,“人比心清妙始省”。籍助茶,让我们学会苦中作乐,忙里偷闲,诗意地栖居于自然草木之中;借由茶,通过鉴水、择器、候汤、冲瀹、闻香、知味、赏器等,居闲趣寂,素怀观照,让枯燥的日子有味道,使平淡的生活艺术化。笃静悟初,清神出尘,久而久之,让清雅的茶事美学活动,成为一种精神的自觉。 唐代韦应物诗云:“喜随众草长,得与幽人言。”诗中明确表达了“静为茶性”的理念。静胜燥,故茶需静品。明代徐渭《煎茶七类》说:“煎茶虽凝清小雅,然要须其人与茶品相得。”当内心与茶性相得,当心静与茶静契合,共鸣后的茶觉,是敏感的、准确的、清灵的、玄妙的。禅者,静也,这种不可言说的味外之味,即是禅意,具足了禅意的茶味,大概就是很难说清的“禅茶一味”吧!刘禹锡有诗“僧言灵味宜幽寂”,因此,煎水瀹茶,趣从静领。静心品茶,雪其燥气,斯俗情悉去,臻于雅矣。茶养人之静气,“欲达茶道通玄境,除却静字无妙法”。韵高致“静”可谓一语中的。 明代朱权《茶谱》说:喝茶是“为君以泻清臆”,“非此不足以破孤闷”。茶有草香、花香、果香、乳香,然而,香以清香、幽香、冷香为上。“香而不清,犹凡品也。”一语道破茶香境界高低的玄机。汪士慎的“凉芳舌上升”,为饮茶得道之言。茶的“清”,是指气息清纯、滋味清爽、香气清幽。“韵”,本义是指音韵,是与听觉有关的美学概念。当茶的本味之外有了味外之味,当品出了含英咀华的余味,这种“令人六腑皆芬芳”的回味不尽,与味觉通感,就形成了茶的韵味。好茶气息清凉幽微,有山野清芬之气,故老子说:寒胜热,“清”静为天下正。 宋徽宗赵佶《大观茶论》中写道:“夫茶,以味为上,甘香重滑,为味之全。”宋徽宗真是懂茶之人,寥寥数语,鞭辟入里点明了茶之内涵。一款自然造化的好茶,包含了苦、涩、酸、咸、甜、辛等诸多滋味,天育地化,茶逢其时,用心炒制的一泡有季节感的好茶,必定是五味调和、浓淡有致的,古人认为“五味调和谓之美”。五味调和的茶,不苦不涩,甘润鲜香,内质丰富,好像每一种滋味都有,但每一种滋味又都不突兀、不彰显。“灵芬凝不散,珍品鲜难求。”好茶就是如此,甘鲜清绝,致清导和,具有和合之妙。茶如人生,和为贵也,好茶如同君子,和而不同,止于至善,故“和”为茶魂。 |